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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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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09

Chapter 09

蔣延會是兇手嗎?

如果是, 盯住他就好了。

如果不是,那她就會多一個幫手。

——其實我是穿越回來的人。

蔣延只是一怔,將衣服上的水分擰幹凈, 拎起衣服抖了幾下, 問:“你是不是酒精過敏?”

他怎麽不說她是酒精中毒?

“……”林尋也猜到他不會一下子就相信, 又道, “我知道你在夢城的家是什麽樣, 我還知道餘歆十八歲的時候會在那裏遭遇一次非常不好的事, 還有……”

林尋沒有給蔣延插嘴的機會, 一口氣將蔣延家裏的種種細節描述清楚, 包括餘歆原本是會被孫導侵犯,而後因為她讓許亦為介入才沒有釀成悲劇。只是沒想到餘寒還是因此犯下故意傷人罪。

一開始, 蔣延的表情還帶著幾分半信半疑,到後面, 越聽懷疑越少, 隨之而來的是掩飾不住地震驚。

不過蔣延一向聰明,加上邏輯清晰, 當這些本能情緒落下之後,很快就展開理智思考。

“如果你是穿越回來的,那麽這是第幾次?”蔣延一下子抓住重點, “你是被迫觸發的能力, 還是你主動采取的?”

林尋解釋道:“我可以主動采取,但這幾次我都是被迫觸發。原因我現在說不清,我能確定的是我現在陷入了死循環, 從剛才醒來到晚上淩晨以前, 這一天會不斷重覆,除非我能找到突破口。”

蔣延問:“那麽重覆的原因是什麽?”

林尋沒有立刻回答, 而是繼續觀察蔣延的表情,雖然蔣延已經相信了,但這也不意味著他就不是兇手。

“怎麽了,不方便說?”蔣延等了片刻沒等到,又問,“對了,我想用一下你的吹風機。”

林尋醒神,這才想起來蔣延一直光著上身,而他們聊得太過投入,都沒有在意這一點。

林尋將那件濕漉漉的T恤抽走,轉身來到烘幹機面前,打開開關並將濕衣服放上去,隨即又折回房裏,從衣櫃中拿出一件幹凈的男女同款的T恤遞給蔣延。

“幹凈的,我還沒穿過。”

蔣延說了聲“謝謝”,快速將T恤套上,回到屋裏,就見林尋從小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給他。

林尋:“我記得你上午有個面試,要不咱們單約一個時間,你再幫我分析一下?”

蔣延頓住:“我上午沒有面試啊。”

林尋也楞了一下。

但下一秒,兩人就同時反應過來。

蔣延:“這是我‘之前’告訴你的?”

林尋:“原來你這麽討厭我啊。”

雖然這件事蔣延不可能有記憶,還是覺得有些尷尬:“抱歉。”

林尋擺了擺手:“算了,也不是你的問題,都是我之前的為人不討人喜歡,而且我知道你是因為餘歆那件事——那個副導演,對吧?”

蔣延嘴唇動了動,卻是欲言又止,他將礦泉水瓶擰開,喝了口才說:“我還以為你沒有感覺。”

林尋品著他的潛臺詞:“因為我是個很自我的人,只關註自己的感受?”

蔣延沒接話,但看上去是這個意思。

林尋並不介意蔣延怎麽看她,起碼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,她只在乎一件事:“我現在只想離開這一天,我不想再循環了。”

蔣延看了她一眼,在椅子上坐下,說:“如果能永遠停留在某一天,未嘗不是好事。起碼不會變老。雖然只有一天時間,卻可以選擇不同的路線,就算違法犯罪了也沒關系,第二天醒來就重來。”

說到這裏,他停頓了一秒,又道:“就像是那種一日囚電影一樣。比如《土撥鼠日記》,看過嗎?”

林尋在床邊坐下:“可這樣人生還有什麽意思,一點意外和驚喜都沒有。人只有順其自然地成長、衰老才能明白生命的意義。”

蔣延挑了下眉,似乎有些驚訝這話是她說出來的。

林尋卻忽然想到另一件事:“等等,你剛才說一日囚電影?”
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在來這個世界之前,她曾經就和“她”產生過一些爭執,她還說了一些挑釁的話,其中有這樣一句:“你以前不會是做導游的吧,一年到頭出入同一個景點,每天都在做同樣的導覽介紹,日覆一日,你真的不會膩嗎?”

這句話對“她”刺激很大,這之後“她”就將她拉入那片黑暗,然後將她放到這個死循環世界裏。

想到這裏,林尋不禁扶額,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。

蔣延見狀,問:“你想到什麽?”

林尋搖頭,無力道:“不重要,現在還是先解決死循環的問題,就是你說的一日囚。那部電影我沒看過,你能不能幫我總結一下規律?”

蔣延靜靜看著她幾秒,隨即起身,將放在門後的男士背包拿起來。

林尋跟著說:“對了,我有個口紅掉你包裏了。”

蔣延將口紅拿出來,又拿出紙和筆,折回來坐下,說:“現在咱們來梳理線索。”

林尋點頭,只聽他說:“第一條,根據那些電影和我的個人感覺,死循環一定是因為出現了一個不得不立刻解決的困境,就像打游戲一樣,你要過了這關才會進入下一關。也就是說,在這一天裏一定發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而你還沒有解決掉。先告訴我,你知不知道是什麽事?”

她當然知道,就是被殺。

林尋抿了抿嘴唇,卻沒有立刻回答,只問:“還有呢?”

蔣延大概看出來林尋有所保留,沒有刨根問底,又接著說:“還有第二條,一般會陷入死循環的人都是性格上有些缺陷,人緣不太好的人,這一點你也符合。”

客觀倒是很客觀,但也挺不客氣、挺傷人的。

林尋瞪了他一眼,沒接話。

蔣延繼續道:“我看的那部電影,最後主角是因為解決了自己的性格問題、得到所有人的喜歡、尋找到了更好的自我,還獲得了愛情,死循環才終於結束。不過這些問題他並不是一開始就認識到的,而且在尋找突破口的過程裏,他還和那個小鎮上的每一個年輕女人都談了一次戀愛。”

林尋若有所思地接話:“等等,你該不是讓利用這一天去經營人緣吧,什麽時候修覆完所有交惡的關系,什麽時候才結束?可你舉的例子只是電影啊,放在現實裏好像不太可能。有些交惡可不是輕易能修覆的。”

這話落地,林尋擡眼,這才註意到蔣延眼神的變化,那裏面的情緒已經從試探變成了了然。

隨即就聽蔣延說:“看來我的分析沒錯,你陷入死循環和人緣有關,你要解決的難題就在這裏面。但你要先找到問題所在。比如你交惡了一百個人,只有其中一個是關鍵,可你卻只找到九十九個,忽略掉最關鍵的那個,那也是無用功。”

“哪有一百個這麽多。”林尋頭疼了,“所以我該怎麽找到那一個呢,如何確定就是他呢?”

蔣延:“好記性不如爛筆頭,把你認為有可能的人都記下來,一個一個去嘗試。不過一天時間有限,你可能要嘗試很多次。”

林尋:“……”

蔣延並不知道林尋的重啟是要經歷死亡,見她臉色難看,還勸道:“往好的一面想,這不是很有趣嗎?你反覆過同一天,趁這個機會了解身邊每一個人,但在時間的維度上你沒有一點浪費。你還可以去學習一些課程,或者去學一門小語種,當你已經完全熟練掌握之後,對別人來說只是剛經過24小時。如果現在科學家都有你這樣的奇遇,人工智能就不再是人工智障,只要‘一天’就足以攻克技術……”

“我謝謝你安慰我。”林尋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,遂話鋒一轉,“我的懷疑名單第一個,就是方裕。”

蔣延問:“你覺得你被困住是因為他?根據是什麽?你們只是同學關系。”

方裕當然沒有這麽重要,但林尋不想給蔣延時間思考:“就在今天,只要我去食堂,他就會來找我麻煩。不過開場白都是求覆合,等我拒絕之後,他就會惱羞成怒,不管我說得多麽客氣委婉。總之他不能接受分手,他覺得問題就出在他和……一個女同學開房那件事情上。”

蔣延點頭:“那你想怎麽解決?要不要和他覆合試試看?”

林尋:“不可能,如果真的因此順利進入下一天,難道我要和他一輩子在一起嗎?”

蔣延沒有提供方法,又問:“那下一個是誰?”

林尋:“現男友肖東,還有他的女助理Mandy。Emmm……可能鄧爽也要算在內。鄧爽和Mandy都喜歡肖東,肖東跟我……不是真愛。”

蔣延一邊記錄一邊低頭笑了。

林尋問:“你笑什麽?”

蔣延說:“我還以為你沒有註意到。”

林尋:“你早知道這件事?為什麽你會知道?”

然而林尋剛問完就想到了,小超市就在肖東公司的斜對面,他們公司的人會來買東西,可能會在超市裏聊上幾句,又或者肖東與在一起會被蔣延看到。

蔣延沒有回答林尋的問題:“還有嗎?”

林尋點頭,停頓一秒才說:“還有餘寒。”

蔣延筆尖停了,掀起眼簾看過來,眼睛裏流露出貨真價實的震驚,好像在說:“你瘋了?”

林尋解釋道:“我也不想懷疑他,但餘歆那件事我猜他會怪我。”

蔣延又落下眉眼,想了想說:“就目前來看,肖東和餘寒感覺更接近答案,距離你的情感訴求也更接近。既然是針對你而設置的困境,那一定是你非常在乎的人和非常在乎的事,是擱在你心裏而你一直在逃避的問題。肖東那邊我幫不了你,但餘寒我可以幫你約他,把話說清楚,把心結解開就好了。”

這一刻林尋真的很想告訴蔣延:不,沒有你說的這麽簡單,這不只是心結,還關系到對方的殺人動機!如果把話說清楚就可以抹除動機,她願意和他們每一個人都促膝長談!

當然,蔣延的笨辦法也可能會起到效果,反正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。

就在這時,蔣延又道:“沒了吧。”

蔣延邊說邊收拾紙筆,準備起身,林尋卻有沒動,還看了他一眼,一副要說不說憋得很辛苦的模樣。

蔣延:“難道還有?好吧,你得罪的人還真是不少。還有誰?”

林尋卻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動作緩慢地將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豎起來一根,指尖正對著蔣延。

蔣延眼睛裏寫滿了荒唐。

林尋卻像是在看什麽犯罪嫌疑人。

氣氛一時低迷,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。

直到蔣延找回聲音:“我之前是不喜歡你,但我和你沒有矛盾,有時候會出面幫你是因為許先生和餘歆的關系。而且就算和我交惡,也不至於會成為你的心結,你的困境不可能是因為我。”

林尋依然沈默著,表情卻很豐富,好像還有點意有所指。

蔣延將林尋這種表情看在眼裏,漸漸琢磨出端倪,說:“我感覺你應該有一件很重要的線索沒有透露,因為你在防範我,可你又不想一個人,你需要一個幫手?但我不懂,你防範我什麽呢,難道你懷疑的這些人會對你造成什麽傷害?”

不得不說,蔣延的嗅覺簡直跟狗鼻子一樣靈。

林尋垂下眼睛,依然不語,就在這時心裏想起“她”的聲音:“你是不是傻啊,你幹嘛和他說這麽多啊?這些分析你自己不會嗎,他根本沒有貢獻啊!現在倒好,還讓他猜到了。”

林尋回道:“你才傻,你之前試探了那麽多人,你有成功過嗎?起碼蔣延有智商,還提供了一條新思路:殺人動機和心結。”

“她”說:“哼,我唯一的心結就是要把那個王八蛋找出來,然後把他大卸八塊!”

林尋不再理“她”,對蔣延說:“如果我說是呢。這個人確實傷害過我,但我不知道他是誰。”

蔣延先是一怔,隨即思索道:“如果是直接對你造成的傷害,那首先就要判斷他的性別。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、身體條件,還有傷人的手段都不同。”

林尋說:“我目前覺得男女皆可,還沒有非常清楚地判斷。”

蔣延掃了她一眼,很快在紙上寫下幾個關鍵詞,然後拿起來示意她看:“有些方式是不可能男女皆可的,比如性侵害。”

林尋一時無言,只能點頭。

蔣延在這幾個字上打了個叉子,又道:“男女皆可的,可以使用武器,比如刀,也可以下毒,但下毒需要有毒藥來源,要麽是購買,要麽是自己調配。”

下毒,果然又回到這裏了。

兩次與毒藥相關的死法,一次是在自家別墅被人毒死,還有一次在小巷子裏,對方用的是三|氯|甲|烷。

林尋:“方裕是化學系的;肖東有錢有人脈,要買這些應該不難;鄧爽也認識一些富二代,其中不乏‘人渣’;還有餘寒,他坐過牢,應該會認識一些獄友,有這樣的門路也不稀奇。”

蔣延一邊寫著,林尋一邊補充,還提到出事的地點。

直到蔣延落筆,說:“這麽看來,這些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——連我在內。不過我可以先幫你把餘寒約出來。另外還有一個辦法。”

林尋問:“是什麽?”

蔣延:“你可以找其中一個人一起過完這一天,不要落單。下次重啟再約下一個,以此類推。”

林尋張了張嘴,有點無語:“我人緣這麽差,誰會願意跟我一起過啊,你麽?”

蔣延沒有回答,只笑了一下就將寫滿字的這張紙從本上撕下來,放到旁邊的書桌上,遂起身道:“差不多了,我該走了。”

林尋沒有挽留蔣延,蔣延先一步去浴室將自己的衣服換上,出來又道:“有事給我打電話。等我約好餘寒給你消息,晚上見。另外為了避免見到方裕,你今天就不要去食堂了。如果你擔心外賣也不安全,就隨便找點零食。總之盡量躲開會起沖突的人。”

林尋邊聽邊點頭,說:“不管怎麽說,謝謝你。”

蔣延又看了她一眼,拉開門出去了。

門板合上,林尋剛折回到書桌前,“她”的聲音再度響起:“依我看,他的嫌疑最大。”

林尋回道:“你的直覺有問題。如果是他,他根本沒必要等晚上下手,清晨送我回來之前就可以。”

“她”說:“怎麽可能,那家飯店有監控,經理和服務生都看到是他把你帶走的,你要是死了,警察會立刻將他逮捕!”

林尋:“好,那你說說看他的動機是什麽?”

“她”說:“得不到就毀掉唄,他看上你了!”

林尋覺得好笑:“你真的有病。”

話落,林尋不再理會“她”的意見,徑自坐在書桌前分析起來。

剛才她並沒有告訴蔣延,其實她還懷疑許亦為和他的助理,雖然她想不通許亦為的動機。

林尋將他們也寫在名單上,隨即問“她”:“你有沒有試過和誰一起度過這一天?”

“她”的語氣很不好:“我約過肖東,不過他要趕去機場,其他人我還能找誰啊?哦,你倒是可以試試找方裕,他會很樂意的。”

林尋:“你有毒吧。”

“她”又建議:“那就餘寒好了,晚上見面了你就死賴著,看他會不會動手?對了,還有蔣延的態度。”

說到這,“她”又話鋒一轉:“欸,會不會是他倆聯合作案啊?”

林尋沒接茬兒。

“她”不厭其煩地繼續提供餿主意,一條接一條,林尋始終左耳進右耳出,直到在梳理細節時,筆尖來到鄧爽的名字旁。

林尋突然問:“你之前應該和鄧爽去過那個派對,對吧?”

“她”說:“是去過,怎麽了?”

林尋:“那結果呢?”

“她”說:“結果我們玩得很開心啊。你以為都像你,人都到場了還擺臉子。”

林尋:“我是問最後的死因和遇害地點。”

“她”說:“不知道,不記得了,當時喝了很多酒,肯定是在酒醉以後被人殺掉的。”

林尋好一陣無語。

也就是說,這個世界的“林尋”曾經死在那個派對上,那鄧爽的嫌疑不就變大了?除非這個名單上還有什麽人也曾經出現在派對上,而她並不知道。

林尋追問:“那晚去參加的人都有誰,誰和你有過過節?”

“她”笑了下:“哈,我怎麽知道,我從來不關心別人怎麽想。他們要討厭我,我能阻止嗎?我也沒有必要為了討好他們而改變自己呀!看不慣是他們的眼睛有問題。”

林尋正要懟回去,這時門外響起門鈴聲。

接著,肖東的聲音傳了進來:“林尋,你在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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